黃丹芳 | 習慣死亡這件事

香港電影《破．地獄》裡，當衛詩雅面對如母親一般存在的街坊阿姨離世時，她感到很痛苦，獨自一人在天台上難過。而這時候她的床伴走了過來，想要安慰她，說了一句：這麼多年來，你都還沒習慣嗎？

面對著身為醫護人員的床伴，衛詩雅只能回懟：你常常面對（生死），難道你又能習慣嗎？簡單的一句話，戳中了多少人的心。是的，這世上的工種那麼多，偏偏有不少工種總是得跟死亡擦肩而過，而常常面對死亡的他們，難道就能習慣成自然、完全免疫，在下一次面對死亡時，可以不帶情緒的面對？

非也。人類是有七情六慾的，不然也不會在感觸時刻自然的落淚，而戲裡也不會一再的丟出分離和死別的情節，賺取觀眾的眼淚；習慣只會讓我們能夠從容的面對，但我們的感知卻不麻木，在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，還是有說不出的惆悵、難過、心疼。

作為媒體工作者，同樣在工作上會有接觸死別的機率，我們是不是也會習慣？這也許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。不，沒有，我不習慣，一點也不。

從小就沒有被教育過正視死亡的自己，對死亡存在一定的顧忌。死亡變成是一件很難說出口的事情，它是個禁忌，哪怕一個靠近，一個呼吸，不安就會纏身。外表裝得有多堅強，內心就有多澎湃，累積的害怕就越滾越大。

你說這下要怎麼辦？還是說你膽小、不夠勇敢，所以你需要更有勇氣、更努力的去拋開這種腐舊的思想嗎？我喜歡一個認識的臨床心理師說過的話，他說，每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，每個人內心不能碰觸的那一塊也都不一樣，你沒有辦法跨過就是沒有辦法，那就letitbe，沒必要去勉強自己。

我也喜歡《破．地獄》裡的一段話，它讓我知道，原來人生不過是一趟列車，到站了就下車。既然從出生開始，人生就在倒數，那又何必活得唯唯諾諾、害怕和焦慮？只有隨心地去欣賞和體驗沿途的風景，那才不虧這趟人生。

是的，我被《破．地獄》渡了。在看這部電影時，你的帶入感有多重，你又被渡了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