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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医

章宇轩中学时期并未设想过读医学、入医科、成为医生。如今他却致力于整合中医学相关知识,踏上一条传承与探索并行的千年脉络。 与中医学相见即合拍,让他在多年修习中看到哪些风景?中医学又能给世界带来什么?对章宇轩而言,中医已是生活中不可切割的信仰。 章宇轩是北京中医药大学在读生,今年已届大五,受访时还有一个月左右即毕业,却已经有着不少临床实践经历。关于学习,他有自己一套解法:“读中医,师资的重要大于硬体设备,不过说起来,很多老师都会把自身经验转化为文字,我想参考哪位的学说,网上就能找到了。”他认为“自助者天助”,尤其对于中医学生,相比西医入职后需“从头学起”,更多的是靠自己摸索出的规律。 将知识转为己用 他自认不属于紧跟老师试诊的学生,“要完整了解一个病例,一般需要知道病人事后复诊的情况综合推断。问题不是在‘跟’本身,而是无目的无方向,没有整合脉络,获得的知识也会是零散的。我们实则应该在吸取精华后转化到己身,这才是老师希望看见的、有见解的学生。就像孟子虽没见过孔老夫子却能成为亚圣,正因他把儒家精神深刻地贯彻到生命里。”章宇轩借由自己学习传统文化的背景说明其见解。 这又延伸到另一个问题:既不跟诊,经验从何而来?章宇轩说,部分源于自身——医学生的确有一定的实验精神。说起自己有一次患蚊症的经历,当时他既头疼又热又昏沉,因不想让家人担心,便深夜在厨房熬药汤降热,“东窗事发”后的隔离期,他也结合现代医学的常识来调理饮食,让他最终熬过了蚊症。 在那以后,章宇轩逐步积攒底气,利用出门在外的一切机会,不过对象换成对他的专业感兴趣的路人。“这些陌生人通常都是高铁上或旅馆里刚好聊上天,知道我是念中医的,才有缘分给予一些建议。我出行大多是为了拜访老师,旨在学习;而途中遇到病人并给他们一些建议,也是另一种学习。这两件事不矛盾,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。”例如咳嗽这最常见的表征,就常成为他与人攀谈的契机。 由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仍实行国内、国际、港澳台三大区域的分班,作为马来西亚学生,他被分配到国际班,考试内容相对要简单些,因此能腾出更多时间自主学习。章宇轩分享道:“中国的每所中医药大学都有各自主打的特色,如针灸、经方等,而北京中医药大学很好地综合了各方知识,让我得以深耕自己感兴趣的领域。” 中医与现代医学融合 采访中,章宇轩提到《伤寒论》——东汉末年张仲景所著,被誉为中医学的临床奠基之作,当中不少条文都相当写实。他与西班牙华裔女友共同运营微信公众号“东汉末年随行笔记”,专门探讨此书内容。他提出:“在兵荒马乱的年代,大战后必有大疫,进而催生如上古时期神农尝百草般的试药,逐渐摸出规律,再演变为被时间和诸多复原个体承认的解法,这才让《伤寒论》时至今日仍站得住脚,没被时代淘汰。所以中医也算是部分建立在偏方的基础上。” 对于现代医学,章宇轩直言如今在人体上做实验面临伦理局限,一般经过“小白鼠实验”后,社会性实验的时长反而不足,无法显示副作用的存在。这也是他坚持临床实践的原因之一,“理论在成为理论之前,必得经过验证,但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,每个人总结的理论也不一样,难以辨别真假,这是医学领域,乃至每个医学生最常见的问题。” 中医学的观点毕竟没有系统整合,即便《黄帝内经》也因是论文集而有着多重面貌的诠释,于是乎章宇轩支持陆渊雷先生“利用现代医学的理论,配合中国传统医学方法”的主张,成就平等关系,互相参考和学习。他进一步说:“我们是生命守护者,非门派掌门人,更不是中西医之争的炮灰。多方面的知识能增强个人的采集能力,依情况对症下药,才是理智的行为,也是对病人最好的选择。与此同时,这也彰显了中华民族长存五千年的包容性,唯有倾听不同的意见,才能得出真理,迎来进步。” 章宇轩坦言,要达到理想中的目标有些困难,“以撰写《伤寒论》的文章为例,我们虽坚持日更,但要覆盖每个要点,也或要再花费两三年时间。提出新的理论很简单,但若是讲解经典,则需去除理解出现偏误的部分,再分为生命本能、现代医学、临床实际三大方面解读——我想把经典应用到现实,这方面的工作还鲜有前人探索,能做多少是多少,能做得多好又是另一回事。”保持利他心态,章宇轩去年设立的微信公众号没开启收费或开班教学,还开设网诊服务。“我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,想要看得更远而已。学习有门槛,但如果是金钱上的门槛,就失去了‘有教无类’的本质,影响力也有限。” 中医核心价值——致中和 此外,某些观念也易受已经成型的共同认知影响,看中医等同于把脉即是其一。章雨轩强调中医“望闻问切”,尤其慢性病的诊断重在舌诊和体质诊,因为这是相对稳定的指标,而脉象的影响因素很多,倒不如通过医者“感知力的转移”,以其他获取信息的方式——甚至包括西医检测数据如血压、血糖、血脂、生化指标等得出结果。“道理就像一个盲人虽然看不见路,听力却比一般人强得多。大家将把脉当作中医的标签,主要还是受到影视作品的渲染,加上一些玄乎的成分,才能凸显角色魅力,但实际上临床并不是这样的,千万要分得清楚。”对他而言,看病不能舍万得一。 “《黄帝内经》有言,‘恬惔虚无,真气从之,精神内守,病安从来’,但现代人追求名闻利养,和生命的意义背道而驰。如果没法把欲望放低,知足常乐,和身体友好共生是不可能的,毕竟中医的定义并不是‘中国医学’,而是‘中华民族传统医学’。中医不完全在具体的治疗诊断,更多的是对健康、对生命的思维。不要一想到中医就是针灸和苦药,‘致中和’——中庸与和谐才是中医的核心价值。”章雨轩在采访结束前如是总结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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